只想瘫成饼

佛系写手 发刀发糖都是能手 墙头多且杂 性别大概是个迷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一,二)

A面

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空中的灰尘漫无目的地飘着,在光线中一闪而过,隐入黑暗。

单调的电话铃声响了半天,床上的鼓包才慢慢挪动,从厚厚的棉被里探出头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男人晃了晃头,往床头柜那里抓了好久,碰倒了放在边上的瓷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隔夜的冷水在地上漫开,润湿了一片地毯。他好不容易抓到了手机,眼神瞟了一眼屏幕,就再次把自己扔到床上。

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不接。

又一次。

不接。

又是一次。对面的人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固执,一遍又一遍打来电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男人像是投降了,接了电话。“喂,江哥,这么早找你天总我干啥啊。”

对面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冷漠的生硬。“金博洋,”金杨一字一顿叫他的名字,“现在已经下午1点了,你是不是又通宵打游戏了。”

“没有啊,我又mei想跟网上传的那样猝死在家中无人知晓。”

“别他妈说瞎话,王金泽说凌晨3点你steam还在线上。”

“江哥……你们监视我。”

“瞎说什么大实话,搁家里养伤都不老实,要不是今天小王说漏了嘴,你还想通几次宵打游戏。”

“这不是这几天放假嘛,好不容易能不用半夜做手术之后坐门诊了,上了班就不敢了。”金博洋从床上坐起来,揉揉发胀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嘶——贼痛。”

金杨的声音猛地拔高:“我去小祖宗你又造作啥呢,腰伤成不成,药有按时换了吃了吗,之前的胃病还没好……今晚桶总聪哥我过去看你,你最好……”收拾好自己准备好面对一只暴怒的桶总吧。

“……谁让桶总来的。”

“我不是说了嘛,小王说秃噜嘴了,桶总一听就搁旁边急了。要不是今天上午有两台手术她要盯着,早上她就杀你那里去了。”

金博洋一掀被子:“你们能拦她多久?”

对面一阵苦笑:“兄弟啊你这是难为江哥我……下午聪哥有个会诊,小彭有一台我要帮忙。貌似桶总那边中午刚接了一个急诊……你自求多福吧,我去和小彭再确定一下手机流程。”

“哦对……赵大主任说你要是伤好了就回来吧,风头早就过了,现在医院挺缺人的。幸好从日本挖来的那个新医生分担了不少任务量……我们等着你呢,天总。”

金博洋抓紧了手机,沉默了许久:“嗯。伤好了我就回去。江哥你快和橙子确认手术流程吧,听许老师说这台手术挺要紧的,好好做啊。”

“要是你在,我们更放心……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记得千万别吃安眠药懂吗,对伤口不好……行了,我挂了啊,记得收拾好自己啊。”

电话里传来了忙音。金博洋仿佛泄了力一般靠在床头上,手机扔在一边。他伸手贴上自己腹部那里厚厚的绷带,闭上了眼,一点一点挪下床。小心地避开碎片,他扶着墙边走进厕所,开灯,打开水龙头,泼了几把冷水,好歹清醒了不少。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抬头看向镜面。那个面色苍白如纸,眼睛里的红血丝令人震惊,胡茬乱七八糟的,活脱脱就是一个邋遢的生病小伙。

要是他下午这么出现在他老铁们面前,怕不是要被他们捶爆打包送医院放他们眼皮子底下呆着。金博洋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给自己的下巴涂上泡沐,拿出剃须刀。

可是……就算是他们原谅了自己,那梦魇魇住的是他自己啊……

是他自己……放不下啊。

仰着头的男人闭上眼睛,留下无声的眼泪。

 

 

B面

羽生结弦拉着巨大的行李箱,行李箱上还堆满了一大包生活用品。他不是很明白自己家人的思路——现在超市到处都是,东西什么都有,但是妈妈和姐姐还是把所有她们认为用的上的东西全打包好,恨不得把他房间整个搬过来。他的爸爸无奈地看着妻子和大女儿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收拾东西,拍了拍羽生的肩膀。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读懂了彼此间的同情。

因为一些比较私人的原因,羽生在和家人商量过后,决定在早大的附近找一间公寓住——感谢神明的厚爱,他们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了那间心仪的公寓。虽然稍微有一点旧,但是和学校距离以及租金都十分合适。在和那位忙碌的女房东进行长时间的沟通和交流,他们最终敲定了这间房子。唯一不足的是,他将要有一个陌生的来自中国的室友。

羽生由美有一点担心:“请问那个中国男孩……”

“那是一个很好相处的男孩子,”房东一直紧绷的脸舒缓下来,“非常的可爱,像一个小太阳——是的,他是一个很值得结交的室友。”

但是他不想结交任何人。羽生敲门的时候默念道。我讨厌一切社交,为什么他们会扑上来要和我做朋友,明明我已经——

“请稍等一下——抱歉刚刚在打扫房间,”门口传来一阵跑动声,门刷地一下打开了,“啊……你就是真央姐说的新室友?”

羽生睁大了眼睛。面前的这个男孩子非常的白,像一颗被剥了皮的熟鸡蛋;也许是刚刚打扫房间出汗了,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头上,脸上有淡淡的粉色晕开,像极了草莓大福;笑眯眯的眼睛里满是友好,咧开的嘴里八颗牙明晃晃的——天哪他还有一颗虎牙!天哪是虎牙!

“哎呀早上一直在收拾房间,明明真央姐叫我去接你结果忘记了……真的很抱歉啊!”虎牙男孩接过大大的旅行箱和包,“我的天你也拿了这么多东西!没事的这里很方便的,超市就在两个街外,上学的时候会路过……”

这个公寓有点旧了,木地板踩上去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家具也带着陈旧的痕迹。但是这里被虎牙男孩布置得意外地温馨:放在沙发上感觉刚刚好的软枕,摆在电视旁边的绿色植物,应该是重新贴上的金色(天哪居然是金色)的墙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香气,让奔波了一个上午的羽生忽然饥肠辘辘。那个虎牙男孩笑了笑:“饿了吗……每次我回来的时候都会饿的!估计是我之前煮的菜已经熟了……香吗?”

看着面前的狗狗眼,羽生感觉心里受到了再一次的暴击。‘神啊,这个男孩也太可爱了吧。’这样的神情,就算是姐姐做的黑暗料理也是可以吃下去的。

这还是他吗?羽生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道。这还是你自己吗?

他用了一点力气把那个声音压下去了。

“感觉非常香的样子——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吃了。”

“那我们把东西放好就去吃饭吧——哦对了,听真央姐说,你是早稻田的新生?”

羽生点了点头:“是的,医学专业。”

那个男孩子笑了:“真巧,我也是。但是我是大三的~小师弟你好啊~我是你的学长,金博洋,来自中国。”

羽生结弦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羽生结弦,是早稻田医学专业的新生,金学长你好。”

或许……交个朋友,也不错?

 

A面

金博洋把脖子缩进外套里,顺了一下头发才慢慢走进门诊部。挂号,从电梯上到顶楼。医院每天都是这些流程的反复重复,电梯里人头攒动,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汗味。,每一层楼都有人默默上下,或是互相搀扶,或是形单影只。他走出电梯,去到普外科——他的目的地。

等候的时候,对面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是牙科那边护士做错了什么而被家属指着鼻子大骂,一旁抱着哇哇大哭孩子的妈妈正在哄着他,一边拿眼刮着那个护士。

“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是你害死了我孩子——’

脑袋胀胀地痛,金博洋揉着太阳穴向一旁津津有味看戏的老婆婆问道:“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哎呀小伙子你是没看到,那小鬼拿着玩具枪在走廊上乱出溜,结果碰上了拿着东西的护士丫头——啧啧啧,也是没啥素质了,瞧着家长还要不要点脸了——”

头更痛了,是上次从楼上掉下去的后遗症吗?

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金博洋——金博洋在吗?下一个金博洋!”

金博洋匆忙地收拾了一下,老婆婆眯着眼睛:“小伙子长得挺俊的,有没有对象啊。”

他顿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

他走进诊室。

老婆婆摇头晃脑:“哎这名字咋这么熟……之前医院是不是有闹出过事情……那个摔下楼的医生叫啥来着……金啥来着……”、

 

“坐下。”男医生头也不抬地说,“姓名,年龄,性别,病情。病历带了吗?”

“金博洋,29,男,病情你知道,病历在你姘头那里。”金博洋翘着二郎腿,熟练地从抽屉准备抽出男医生他男姘头放的口粮,结果刚刚碰到就被敲了手。“养伤期间禁食发物,”韩天宇头也没抬地说,笔在他从旁边随便抽出的白纸上写写画画,“休息这么长时间常识都被狗吃了啊。怪不得昨儿你们科的文静姐要推了手术去看你,不看你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儿。”

“不知道前一段时间是谁生病着还要瞒值夜班的靖哥哥和我通宵玩游戏的?”金博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揭老底谁不会啊。接到韩天宇的眼刀,他做了一个鬼脸。

“伤咋样了?”停下嬉闹,韩天宇切入正题,“有按时换药吗?伤口愈合情况怎么样?有反复出现伤口撕裂的情况吗?”

“按时换药,愈合的不错。”金博洋撩起上衣的下摆,“用自己看吗?”

“不用,昨晚上聪哥发给我图片了。”韩天宇笑得极为诡异,“昨天晚上你们吃的还好吗?”

“……天宇哥不提这事咱还能做朋友。”金博洋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昨晚他们三个人带着啤酒炸鸡还有火锅底料还有羊肉以及等等他·吃·不·了的东西在他面前大吃特吃,而他只能捧着一碗白粥苦兮兮地看着他们吃香喝辣。

韩天宇给了一脸郁闷的大男孩个白眼。“下面没病人了,”他把自己写写画画的纸塞进抽屉里,“我们来好好谈谈你啥时候回来的事儿。”

“昨天桶总江哥都跟我谈过了——”

“你们胸外科现在人手明显不够了,”天宇盯着金博洋的眼睛,“前几天几乎他们都是在手术室过的——每天都能有2台大手术的样子,彭程小雨还有大柳他们几个都被逼着上了手术当副手。要不是前几天好歹把重点患者搞定了,你们那个赵主任怕是要把那些实习生都提上来当主刀。”

“……”

“天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天涯叹了一口气,“当初那个孩子本来就是骨转移了,就连老教授那边都不准备接的你接了;而且我们都把术中术后风险告诉他的家属了,30%的成功率……他们清楚,他们也懂自己的孩子……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的。”

“但是……如果成功了,他能多活两年。”金博洋捂住脸,“我没办法拒绝他……那孩子才20岁啊,他还正年轻着……是谁都没办法拒绝的……我……”

“那不是你的错……”他拍拍躬下身的大男孩的肩膀,“放过自己,我们都搁这里等你呢。”

“就算上不了手术台,去门诊也行啊。”

金博洋拿着新药混混沌沌地出了门。电梯那里人太多了,他只能选择楼梯间。

‘第一次开胸手术成功。’

‘ICU紧急情况!’

‘送回手术室……提前准备好第二次开胸。’

‘大出血……’

‘天天够了,已经结束了!’

‘抱歉,我们尽力了。’

‘不是第一次手术成功了吗?!我儿子怎么还会死!’

‘他才20岁!他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根本没用心!’

‘是你杀了我孩子!是你!’

‘你不配做一个医生!’

‘你死了才能给我儿子赔罪!’

‘去死吧你!’

腹部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那天被从楼梯上推下去的眩晕感笼罩了他,头部受到的重击,身下黏乎乎温热的血泊……他腿一软,差点又一次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被人拉住了。

“你还好吗?”

他撞进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里。

“羽生……结弦?”

 

 

B面

羽生结弦觉得他的室友简直太完美了!

金博洋不但像一个人形的噗桑,他还和他一样陷入了耳机的深坑——当羽生应学长的邀请进他的房间拿预科书的时候,那一个柜子的耳机和播放器引爆了他久违的热情——他们那一整天把学习抛在脑后,拿出彼此的耳机互相分享。羽生惊喜地发现他们对耳机的审美居然有极高的相似,他们甚至有不少“一对”的耳机!还有同款的播放器!

以及羽生对博洋君的厨艺有极高的评价。他爱中国料理!更喜欢博洋君烧的玉子烧还有他做的秋刀鱼……不!一切博洋君做的料理都是世间的美味!特别是博洋君偷偷把他的生鸡蛋拌饭炒了以后,他感觉味道美味极了——真的对当时的博洋君很抱歉,他居然对那么出色的厨师生气,就因为他炒了自己最爱的生鸡蛋拌饭——不,生鸡蛋拌饭是他的最爱,这是不能被撼动的!就算是博洋君做的最好吃的炖肉拌饭都不能撼动!

为了回报每天下厨的博洋君,羽生揽下了饭后清洗盘子的劳动。他们会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去逛逛市场,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带回家。一开始他被中国男孩熟练地用日语讲价的能力震惊了,后来也逐渐麻木——不过感谢室友的能力,他能在食材方面剩下一笔可观的收入去购买他心仪了很久的新款耳机。

羽生参加了金博洋在的社团——辩论社。他在台下看着完全换了一个人的金学长气势逼人,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匕首刺入对面辩手的每个漏洞,看着他穿着正装光彩照人,看着他在答辩赢了之后和队友抱着互相庆祝——

他第一次,有了想站在另外一个人的身边,享受一样的荣光的冲动。

“你现在的样子就好像是恋爱了一样。”屏幕上的羽生纱织面无表情,“结弦你面对博洋酱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老实说你有这么关注一个人过吗?你对我们都没有这么偏爱!”

羽生抱着自己的巨型噗桑(是的这是博洋君送的——他居然知道我喜欢噗桑!他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心底尖叫着)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我没记错的话,姐姐你在收到我给你发的博洋君的照片的时候,你快捧着脸尖叫了两分钟疯狂大叫‘卡哇伊’,结果把你们舍友都引来了。”

“博洋酱就是非常的可爱,”纱织姐姐点头,她的舍友也在旁边叫到:“那个虎牙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羽生你能不能哪天叫你弟弟把可爱的小虎牙带过来啦,我想看看真正的博洋酱——”纱织姐姐一脸看把我就知道的模样。“当然,我的弟弟也非常的帅气,跟博洋酱完全不是一样的可爱哟。”

“姐姐……博洋君不喜欢被其他人说可爱的。”

“但他真的——超级的可爱!”纱织姐姐笑得贼诡异,“我大概找个时间会去看看你们。以及,结弦……你在学校里还好吗?有认识除了博洋酱以外的同学吗……还有,药还够吃吗,需要我们寄多余的给你吗……”

羽生不想说话。他把头埋进噗桑中……“对不起……我真的不行……”

“没事的,慢慢来,”纱织想抱住自己的弟弟,像是每次他情绪低落的时候一样,“博洋酱是你简直是迈出的一大步……加油哦结弦,你一定能克服的……我先下了。”

羽生摊在床上。房间外传来金博洋愉快的声音:“羽生!饭好啦!今天是蛋包饭和味增汤!”

他腾地一声坐了起来。

“我知道啦!”

他的声音中带着极度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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